兩份飯

人生何许诺【19】

.:









【19】










那天日料之后,何瀚把许诺写的歌词全都找齐了,仔仔细细看一遍。




情歌总要惨。甜的情歌也有,但总没有惨的那么引人共鸣。也许是因为不管什么人,不管再开心也好,再幸福也好,内心深处总会有一个不能触碰的回忆。




午夜梦回,醒过来,睁开眼,总会浮现一个名字。




所以需要苦情歌。把那些能说出口不能说出口的话都唱成了歌词。




多少人唱歌到流泪,为的不是歌词,为的是自己。




许诺写的歌词就是如此。




看似平平淡淡,实则锥心刺骨。




但凡动了那么一丁点真心的人,都不免要被打动。






那些歌词,让何瀚想起当年的事。




想许诺在操场上打球。




想许诺在舞台唱歌。抱着吉他,那么专注那么认真,眉眼专注而闪亮。




想许诺看着自己的时候,那温和又快乐的眼神。




想自己对许诺说,孩子没了。




许诺看着自己的眼神。






何瀚抬手支住额角,不能再想下去。






许诺说得对。




不必再见。












许诺那一边,写歌词却卡了壳。之前是早就准备好了圣诞节要放出去的新歌,但事到临头,许诺把之前的作品撤回来,说要重新给一版。




歌手连歌都录好了,临时说不能发歌,怎么肯干。




蒋安頔着急归着急,但不能劝。什么事他都压着许诺来,唯独这件事没办法,许诺认定的作品,谁也不可能改。




蒋安頔没跟许诺说情况有多紧急,自己从中斡旋,先是和歌手方面谈,歌手公司那边就给两个选择,一准点发歌,二,就发另一首歌。不是许诺写的歌词,工作室还得付违约款。




蒋安頔忍着一脑门的青筋,先拖着没答应。还有个大问题要解决,就是和何总那边的公司签的合同里, 什么时候干什么事都是明文规定好的,现在圣诞节的事要黄,那就是违反了合同条约。蒋安頔硬着头皮去跟何总商量。




那个何总连眉毛也没皱一下,说,可以。




蒋安頔愣了一下,以为何总没明白自己的意思,就干脆挑明了说,圣诞节发不了歌。什么时候能发不知道。到时候发了是由哪个歌手唱,也不知道。




何总说,我明白,就按你们的安排进行。




蒋安頔差点蹦起来喊万岁,想好了回头一定请何慕大吃一顿。




何总说,歌手那边,你们谈了么?




蒋安頔支支吾吾的说,已经……已经在进行了。




何总说,我有些熟人在那家音乐公司,我来解决。










蒋安頔回工作室,哭着说我要给何慕立长生牌位。




有个同事不清楚状况,说,啊?何先生出意外了?




蒋安頔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子。










许诺把自己关在家里。抱着膝坐在飘窗上,满地都是稿纸。他想一会儿,就闭上眼。靠着墙,安安静静的坐着。




可能想了很多。也可能什么都没有想。




刘海覆住年轻人的眉眼。他那么年轻而英俊,有着最适合恋爱的容貌,却早早的就在一场感情之中劫后余生。




思念,有时候是一种温柔的拥抱。有时候也是一把剖开胸膛的刀。




越是快乐的过去,却越会留下丑陋的疤痕。




但疤痕总会抚平。废墟之中造不出伊甸,却会开出灿烂的花朵。










新歌在平安夜发布。临时中找不到歌手也找不到平台方,便直接登录app。




许诺自己唱。




他的声音一如当年清澈,又比当年多了一些欲说还休的成熟。




何瀚坐在车内。




他手里握着手机,app循环这一首歌。




歌声轻缓温柔,像是寒夜递过来的一杯热茶。




许诺以前很少写这样的歌词。




以前的歌词,每一个字都是锥心,每一个词都在染血,一笔又一笔,写下不动声色的决裂。




但这一支不同了,温和了许多,也舒缓了许多。




歌的最后,是许诺的念白。年轻人说,‘再见’。




何瀚转头看着车窗外。




圣诞节,下了雪。




城市被白雪点缀。暮色中,华灯初上。










那天日料之后,何瀚再也没有来过。




许诺有时候想,自己当年不告而别仓促转学的处理方式或许不对,那时候两个人好好摊开来说明白,也许就不会有这些年来午夜梦回的如芒在背。




但如果感情的事能够这么理智冷静的处理,那也就不叫感情。




他重新写了首新歌。




原本定在圣诞节当天发的歌被生生撤下来,而这首歌直到二十三号才全部写完了交到了蒋安頔手中。




蒋安頔仔仔细细看万,一摸脸,说,妈的,不枉费这一场折腾。




许诺倚着桌子,笑着说,怎么?你觉得能火?




蒋安頔恨恨的说,这歌要是不火,我把榜单吃下去。




许诺说,这可不是我一贯的路子。




蒋安頔拿着歌词纸,很认真的看着许诺,说,你以前是个写词很好的作词手。但你现在,是写词很好的许诺。你有自己的风格了,没人能超过你了,至少在这个风格里。










有人觉得写词是音律的堆砌,有人觉得写词是故事的浓缩。




但也有人,比如许诺,是把心掏出来,蘸着滴下来的血来写歌词。




他跟何瀚说起写歌词的那些小趣事的时候。他看着何瀚,何瀚没有反应。




许诺笑了笑,拿起装了乌龙茶的小杯来喝了一口。




这些歌词,多少心血。多少不眠的夜晚。




也不过如此。






不过如此。










许诺这首歌仓促之间找不到歌手来唱,他就自己上阵。




拿着歌词纸,对着收音筒,他想起了何瀚,声音便比温柔更多了一份不能言说的浅浅痛楚。




录完整支,他沉默几秒,对着收音筒,说,




“再见。”










这支歌的确出色,又有资本在背后推波助澜,便在圣诞节一炮而红。




蒋安頔张罗要开庆功宴,按他的意思,许诺作为主角势必要出席。




许诺当然答应,但过了一会儿,问,“何总来么?”




蒋安頔说,“来啊,当然来了,我们这么好的成绩肯定要让大老板看见。”




许诺沉默片刻,说,“那我还是,不去了。”





评论

热度(328)
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